我看着静止的画面，心中略显的怪异，因为郯与婳的线索过少，像是隐藏了某些重要信息。

比如说郯合道时的场景，而不是直接跳过来到循环的世界。

这令我感到怀疑，脑海中浮现出葬天宗大战时，郯与婳的交谈。

难道说，此郯非彼郯？

我若有所思，转身观测片刻，想要找出负责记录的三目询问一番，从而证实自己的猜测。

但十分奇怪的是，我等候许久，却是迟迟不见三目踪影，只能压下心底疑惑，再次踏出一步。

“怎么可能，我的道一......”

画面还未彻底转换，惊恐的话语涌入耳内，我还没来及细看，画面就忽的静止，竟是只有一两秒的时间。

怎么回事！

我见状心头一紧，盯着画面中弥漫的红雾，除了婳的气息涌现之外，已然别无他人。

被吞噬了？

红雾的显露，让我皱紧了眉目，思索片刻就又踏出一步。

“好，我答应你。”

同样是一两秒的画面，红雾弥漫四周，妥协的话语声传来，便再无下文。

我看到若有所思，觉得混乱的根源，应该就是来自这里，他们的世界已然崩溃。

可让我奇怪的是，自己吞噬了师公抛弃的道一，时空依旧在运行，根本没有混乱。

除非......

我灵光一闪，自己与师公同根同源，吞噬本源更偏向融合，而婳则是属于外来者，吞噬的方式肯定不一，更加偏向压制，从而导致世界混乱。

想到这里，我再次踏出一步，如果后面的世界充斥混乱，或能应征自己的猜测。

“答应条件，我就加入你们。”

我听着冰冷的话语声，再次踏出一步。

“不错，咱们只有合并一体，才能更加强大。”

“我一心求死，为何非得拉我入伙？”

第五个了。

我停下脚步，此时婳的力量已经踏入祖境，红雾妖力已经变化成了黑色，显然掌控了浊气本源。

而在她面前，则站着比较邋遢的野人，从脖颈挂着的兽牙项链看，不太像殷商时期的形象，要更加古旧一些。

我猜测，此人应该居于夏朝岁月，因为它腰间挂着的龟壳上，刻画着类似甲骨文的划痕。

而更加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五个世界都没有三目的身影。

难道说，婳把它们也吞噬了？

这不太可能。

我摇了摇头，觉得婳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三目的化身也不会那么弱小。

除非，是世界混乱的缘故。

我暗暗猜测，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比较符合，因为它们的职责是记录世界走向，如果世界湮灭了，它们或许会一同消失。

而这个消失，应该涉及道一本源。

三目曾说过，它们是本体的神识所化，与自己所掌握的本源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许之间有自己不知道的关联也说不定。

我假定推测，如果神识与本源为一体，婳吞噬本源湮灭世界波及它们，或许会符合郯等人与三目作对的意图，因为他们无法弥补桥梁的损坏。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想，真实情况到底是怎样的，或许只有它们自己清楚。

而自己，显然不具备知晓的资格。

算了。

我摇头挥去不切实际的想法，婳他们与三目的纠纷跟自己关系不大，语气在这里管闲事，还不如把眼前的困境化解。

不过再往后走，应该就是大师兄的世界，也是三目阻拦婳的挡路石。

我迟疑片刻，依照师尊和他的熟络程度来看，大师兄应该是偏向自己这一方的，不太可能会对自己出手。

至于我为何会有这种担忧，实际上也是被坑怕了，这一路来除了不知情的人外，所有局内人都在欺骗自己，就连师尊都不例外。

而这种欺骗有的是恶意，也有的是善意，唯一不曾欺骗自己的师公，也以行为方式强行掳走了欢欢，难免那是一种拯救，却又是计划中的一环。

因此，我的内心其实很复杂，防备更加深厚了些。

“咦，你在犹豫什么？”

就在我思索时，大师兄的声音忽的传来，把我吓了一跳，急忙抬头看去，发现并无身影显现。

“那片世界你还进不去，上前半步即可，我在交界处等你。”

我闻言顿了顿，刚想踏出半步，在即将落下跨越时，又猛然收了回去。

既然这里可以说，又何须见面。

我还是不想冒险，直接盘坐在地，静静的等待着。

“你小子......”

随着大师兄的话语声传来，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呈半透明状，并没有道一的气息。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忧虑，面显无奈的说：“你小子天资不差，就是脑瓜子不太灵活，不过这也不怪你，毕竟没活那么长时间。”

我闻言勉强扯了扯嘴角，这点他倒是说的很对，自己比起他们任何，确实要嫩上太多，甚至比不上芷水。

“行，我讲，你听。”

许是大师兄见我拘谨，便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你从一开始拜入葬天宗，求的是神通术法保护女儿，这点本少还是知晓的。”

“不过呢，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你面前，一是你抹去婳等人的存在，代价是你女儿会死亡。二呢你把本源输送给你女儿，让她替代婳继续存在，并且妙娣和你前妻芷水也会活下来。”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下来，并未提及后续付出的代价。

而我闻言，则是点头道：“我会踏上师尊的路程，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甚至会死亡对吗？”

大师兄诧异，说：“你倒是不算糊涂，以身化剑的道路很坎坷，别看妙娣轻轻松松的，那是因为她本身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不会受到本源的影响，你前妻芷水亦是如此。”

“但你就不一样了，这里的世界与你同根同源，就算你把本源融入女儿体内，也不会变成他的世界，甚至会造成复生途径断掉，变成我这番模样。”

我闻言不解，问道：“您...也是入侵者？”

“入侵者？”

大师兄惊愕，片刻摇头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始终长不大吗？”

我想了想，之前以为是修炼功法的缘故，现在却是知道并非那一会儿事，并且也有些琢磨不透。

山老见我不坑声，就耸了耸肩说：“我就像你女儿，上面都有大树保护着，那时我的亲人做出了第二种选择，只不过他们没有以身化剑机会，为了救我奉献了自身。”

“而那时我就这么大，融合本源后直接定了型，没机会长大了。”

我听到惊愕，不曾想到竟是这种原因，急忙问道：“您的意思是，欢欢融合本源后，就没有机会长高了？”

大师兄点了点头，笑着说：“她跟那时的我还不一样，因为婳根本就没给她成长的时间，我是有时间，但情况不允许。”

“事实上，在婳夺舍的开端，她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而我们，强行把结果扭转，给你提供了一次选择。”

我知道他在说师公的计划，心底止不住腾升苦涩，虽然自己很喜欢现在的欢欢，但并没有权利剥夺她长大的权利。

可相反的是，自己若不做出选择，欢欢连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我咬了咬牙，问向师兄：“有没有一种可能，等她长大再融合本源。”

大师兄眨巴两下眼睛，无奈说：“我以为你在内心斗争，结果却是在纠结这个，真是。”

话落，他摇了摇头说：“你的世界已经毁灭了，就算还有时间，也等不到她长大的那一天，因为你必须在回溯降临之前修补桥梁，不然只会功亏一篑。”

我闻言沉默，苦笑道：“相比起家庭，我的私心确实微不足道。”

话落，我挺了挺腰杆，凝声说：“在没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这样啊......”

大师兄蠕动嘴唇，似乎有话想说，但临了临了，却又合了上去。

片刻，他对我微微一笑，说：“努力活下去，不要留下她一个人，那样太孤单了。”

我闻言盯着他看了两秒，也是笑了笑：“她在坚持，我唯有努力。”

“好，既然做了决定，那就去吧。”

大师兄仰起头，嘱咐道：“记着，带她走逆时针。”

逆时针......

我心有所悟，清然转身，一步踏出岁月，来到自身虚界。

“哇哦，芷水阿姨，您不会是花仙世界的花仙子吧。”

我来到游乐园内，见芷水灵力幻化出一群蝴蝶飞舞，旁侧欢欢手舞足蹈的追着。

“山老怎么样了。”

殊阴师姐见我到来，就立马开口问道。

我迟疑片刻，说：“他与乘云同根同源，应该安然无事。”

“同根同源？”殊阴师姐难以理解，皱眉看着我。

我见状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多言，因为这些事情并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她未入局更是难以领会其中来龙去脉。

“呀，爸爸。”

这时，欢欢惊喜的跑了过来，抱着我的大腿可怜巴巴的问道：“爸爸，能陪欢欢玩了吗？”

我心中怜悯，但不敢浪费时间，蹲身捏了捏她的小脸，柔声道：“爸爸和两位阿姨带你去春游，好不好？”

“春游？”

欢欢面露狐疑，挠头想了想应道：“嗯，但你必须答应我回来看芷水阿姨变魔术。”

我闻言抬头看了芷水一眼，见她面露苦涩，似乎察觉出了什么。

“好，爸爸答应你，陪你一起看魔术。”

话落，我迟疑两秒后，对她接着说：“欢欢，跟两位阿姨牵手手好不好？”

“诶？”

欢欢有些意外，但也想不了那么多，不过一会儿就跑过去拉住了芷水的左手，又兴匆匆的来到殊阴师姐身旁，拉着右手举了起来。

“爸爸，我要带好多好吃的，放在小车车里。”

我见状笑了笑，心中却是涌现出些许苦涩。

“好，那欢欢先睡午觉，爸爸去家里开车。”

“嗯嗯！”欢欢兴奋点头。

我不舍的细看她了两秒，手指轻点把本源融入欢欢体内，不过片她就摇晃两下，昏睡了过去。

一同昏迷的还有殊阴师姐，只不过她是被我强行封印了神魂。

“你...准备怎么做。”芷水并不意外，踌躇的看着我。

我垂了垂眼帘，不敢与她对视，问道：“你都知道了。”

“嗯，合道的时候，有个叫妙娣的人告诉了我。”她神色动容，许是知晓我的选择。

我见状不再多言，上前两步抱起欢欢，转身出了虚界。

而现在的世界，已然是一片空无，芷水与殊阴师姐的肉胎早已湮灭的无影无踪。

“我陪你一起。”

一股锐利的剑意涌现，我脑海中响起芷水不容置疑的话语声，沉默两秒后就把她放了出来。

“师尊会死，但我有活着的理由。”

她出来后的第一句话，冰凉中夹着浓浓坚强。

我知道这才是她的性子，也不打算劝阻，事实上我们虽然只是萍水相逢、相敬如宾，但多多少少也有些情谊在身。

“走走看吧。”

我回她一句，释放本源穿梭岁月，来到了那处伊始的夜晚，看着正在向自身肉胎融入神魂的师公，伫立原地良久。

“他是谁。”芷水认出了眼前场景，轻声问。

我听到回了回神，颤抖着身躯猛然止住，一边伸出右手指向前往，一边回道：“他是我师公，也是上上一世的我。”

话落，我指间涌现出本源的湮灭力量，如橡皮檫般抹去了他的存在。

同样消失的，还有躺在生死不知的自己。

“你......”芷水不解的看向我，随后神色愕然。

因为此刻的我，已然呈现出了透明状，随时会化为流沙消失。

“我想欢欢活下去。”

我并不意外，轻声解释了一句，然后再次穿梭岁月来到了家中，看着欢欢身上弥漫的黑雾，再次轻点手指抹去了婳的存在。

“为什么，不抹去我们？”芷水语气落寞。

我闻言一顿，解释道：“我师尊真名叫妙娣，她会解决你和陈岚的问题。”

话落，我再次穿梭岁月，来到了师公掳走欢欢的一幕，再次把他湮灭，进行着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