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毛脸怪物

还是多笑笑好,本来就丑,苦着个脸更丑了。

1.

《敦煌天仙》的拍摄现场,人头攒动,今天有特别重要的一场戏。

男主角和女主角经历了相遇相识误会后,双双掉落悬崖。在崖底以为没救了的男女主角互相**了心声,在人之将死的绝望和得知对方心意的幸福中,矛盾、冲突、纠结所有的情绪累积在一起,最终爆发,一夜之后,男女主角终于确认了关系。

为了这场戏,辰时州已经健身两个月,本来就是标准身材的他,现在更是拥有漂亮的八块腹肌,衣服一脱,全场迷妹都忍不住尖叫。

乔菲菲的经纪人王小花更是没有职业操守地掏出手机狂拍,不顾乔菲菲的嫌弃露出花痴表情:“他是谁,辰时州哎!国内最红的偶像明星!不拍白不拍!”

乔菲菲远远地看过去,聚光灯下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配上一米一的大长腿,真的好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

辰时州在国内的人气可以说是好得爆棚,乔菲菲和晴伊伊也算是当红小花,但这部戏除她以外所有演员的粉丝加在一起再乘以十都远不及辰时州的粉丝多。

除了完美的外形和过硬的演技外,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辰时州还是家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他家的产业遍布全球,随随便便一个投资也是上千万。

以至于辰时州从出道起,就不用像其他新人一样,需要阿谀奉承讨要角色,更不用去陪酒、拉投资和被潜规则。

在其他人都被现实打磨得圆滑暗淡后,他依然保持着洁净的眼神和桀骜不驯的心气,工作时拼尽全力,收工后却不跟任何圈内人私交,不管是多大牌的媒体记者,一样拒绝采访。

这样冷淡又强硬的性格反而受到了更多人的喜欢,粉丝团铺天盖地异常强大。

离开拍还有十分钟,辰时州已经准备妥当,换好戏服坐在场地上等着开拍了。晴伊伊更是一反常态,早早化好妆,等在现场。

见到辰时州,晴伊伊甩开助理主动迎上去:“辰哥,你来了啊!”

辰时州轻轻地点了点头,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开拍。

两位大牌都到了,导演开始讲戏:“你们就把这个摄影棚当成崖底,喏……”导演踢了踢旁边一块空地,“到时候拍出来,我们会用电脑合成一只死去的猛虎。伊伊,你待会儿啊,先扑到这只猛虎……”导演又在空气中比画了一下,“扑到它身上哭,要呜呜呜哭得撕心裂肺的,边哭边喊:‘风刀,你这个浑蛋!你害死我们全家,现在追影也死了,我们在崖底也回不去了……’”导演捏着嗓子学晴伊伊声音的样子,把大家逗乐了。唯独辰时州不笑,认真地听导演讲戏,该怎么演他心里已经有底。

“等伊伊开始哭呢,时州你就走过去这么安慰她。”导演抚摸着晴伊伊的背做示范,“摸着摸着你就这么扳过她的脸,然后再慢慢地俯下身,去亲她,亲的时候要稍稍侧身让镜头拍到,明白吗?先亲几秒钟,然后晴伊伊再反抗推开时州,时州再爆发,猛地把伊伊拉到怀里……”导演连比带画一人分饰两角,“你们俩亲的时候,后期会加一些音效,狂风大作雷雨交加的那种。你们体会一下这个情绪,就是你深爱着的人因为误会杀了你全家,你又恨他又爱他,本来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但却意外掉落崖底,在临死之前,所有的道德啊、恩怨啊,都不重要了,反正都要死了,就痛快一次吧!这个吻混合着情欲、道德、爱情、生死,所以演的时候要吻得缠绵悱恻!每触碰一次都要更深入!OK吗?”

导演似笑非笑地看着晴伊伊——剩下的缠绵的戏就不用我教了吧。

晴伊伊跟导演交换了一个眼神,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灯光摄像都各就各位,晴伊伊斜躺在一堆模拟碎石的绿布里,按照导演的要求趴在上面开始哭。

不得不说晴伊伊能这么快红起来,也是有道理的,认真起来她的演技是国内流量小花里拔尖的,不一会儿,大家就被她带得入戏了。

乔菲菲远远地看着,因为有**戏的原因,摄影棚内不相关的人都被要求离场,除了导演摄像外,现场就只剩下为了连戏要求留下来学习的乔菲菲。

乔菲菲站在导演边上,看着监视器里男女主角的一举一动。

晴伊伊趴在一块绿布上声嘶力竭:“风刀,你这个浑蛋!你害死我们全家,现在追影也死了,我们在崖底也回不去了!”

辰时州走过去,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居高临下地扶着晴伊伊的肩膀,可他却慢慢蹲了下来,蹲在晴伊伊的脚边,用一种半忏悔的姿势对着晴伊伊演的女主角说:“七生,你看着我,听我说,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俗世之中我能保护你不让你受委屈,黄泉路上我也会替你开道,孟婆汤我先喝,奈何桥我先过,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镜头前,晴伊伊饰演的女主七生,慢慢回过头来,止住了眼泪。

镜头外,乔菲菲却湿了眼眶。

辰时州的演技太好了,所有人都被他带入了剧情,为了这对亡命鸳鸯的命运所唏嘘。

就在棚内的人都沉浸在辰时州所营造的悲悯气氛之时,辰时州已经扳过晴伊伊的肩膀,深情地凝视着她的泪眼。

曾有媒体这样形容辰时州的眼睛——如暮时秋水,如皓月寒星。

乔菲菲却觉得他的眼睛像是她曾去过的苦海湖的湖底,幽蓝、深邃,包含着数不清的故事。无数人为他漫画一般的颜值着迷,乔菲菲却觉得他的眼睛才是他身上最好看的地方。哪怕这双好看的眼睛此时正望着她最讨厌的晴伊伊。

乔菲菲叹了口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叹这口气,辰时州是男主角,晴伊伊是女主角,辰时州深情地凝视着晴伊伊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她不应该为辰时州的演技而喝彩吗?她心里那点酸酸的情绪是怎么回事呢?

她苦笑了一下……

监视器前,辰时州捏着晴伊伊的肩膀,慢慢俯下身……他在晴伊伊的耳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想要努力克制某种情绪。晴伊伊也微微地偏头,带着泪眼迎上“风刀”的目光,没有半点犹豫,那张罂粟色的唇滚烫而霸道地贴了上去,晴伊伊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毫无招架之力,身子更是顷刻间酥软得不像话。如果不是辰时州用手托着,她早就瘫软在地……

正当所有人都为辰时州的演技暗暗叫好时,导演突然喊了一声“卡”!

话音刚落,刚刚还深陷情欲不可自拔的辰时州,瞬间像变了个人,礼貌而疏远的表情让所有人都惊叹。

“刚刚演得很好,但是呢,时州你的胳膊不小心挡了一下伊伊的脸,我想换一个角度重新拍一遍。”

辰时州点了点头表示无异议。

很快,第二个吻比一个更浓烈,辗转反侧,情意绵绵。

现场的其他人光看着都忍不住吞咽了几下口水,春色撩人啊!

但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在最激烈的时候,导演又喊了“卡”!

乔菲菲听到摄像师小声嘀咕:“今天是怎么了,导演一个镜头拍这么久……”

导演反复“卡”了好几次都没让这一条过,在场的摄像师、灯光师都有些焦虑起来,但让人意外的是,平时最难伺候的晴伊伊今天却一反常态,没有任何不愉悦的表情。

辰时州倒是出了名的敬业,不管重拍几次都好脾气地配合,但只要导演一喊“卡”立刻就变得面无表情,也不跟晴伊伊交流。

几条都没过,导演挥挥手让大家休息一下,乔菲菲看着制片人拿着一杯运动型饮料朝辰时州走过去,中途好几个摄像师都看着他手中的饮料舔了舔嘴唇。然而他像是没看见一样,拿着那杯运动型饮料特别小心的样子走到辰时州跟前。

“时州啊,辛苦了,来喝杯水吧。”

乔菲菲想到昨晚她在楼梯间听到的那些对白:**戏,多亲几次,外加……加了药的饮料!

乔菲菲想都没想就一个箭步冲上去,伸过手一把抢过那个杯子,没等制片人反对就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了,喝完还舔了舔唇。

“我太渴了,时州哥不喝,我就帮他喝了吧,谢谢您。”

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乔菲菲疯了吗!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居然抢制片人端给辰时州的水!几个大灯烤着,这里谁不渴啊!

几个经纪人和摄像师都嘀嘀咕咕发出了一些细碎声响,低声议论乔菲菲的鲁莽。

制片人嘴上说着“没事,没事,菲菲渴了,就菲菲喝吧,我等会儿再去倒一杯”,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辰时州饶有兴致地看了乔菲菲一眼说:“不用了,我不渴。”

导演似乎也有点尴尬,挥挥手说:“开拍开拍,各单位各就各位。”

乔菲菲的经纪人王小花更是吓得不行,赶紧拖着乔菲菲往外跑。乔菲菲出摄影棚前,用余光扫见,站在绿布前的晴伊伊脸似乎也被绿布衬得变了色,仰头抬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乔菲菲被盯得心里哆嗦了一下,接着就被王小花拽出了摄影棚。

2.

酒店松软地大**,乔菲菲郁闷地躺成了大字形,望着天花板发呆。

回来的路上经纪人的王小花痛心疾首地数落了她一通,期间还好几次伸手摸她的额头,问她是活腻了还是发烧了,不然怎么会白痴到去抢辰时州的水。

乔菲菲想跟王小花解释她昨晚听到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她既没证据,也没亲眼见到说话的人是导演和制片人,而且万一是别人开玩笑怎么办?万一是她听错了怎么办?

乔菲菲想到自己出摄影棚时,晴伊伊那嘲讽的眼神,心中就懊恼不已。

更让她郁闷的是,王小花告诉她,今天是重头戏,制片人早早地就通知了各大媒体来探班,本来想炒一下辰时州和晴伊伊的CP,结果被她这么一闹,现在各大新闻头条都是“过气咖乔菲菲,目中无人抢辰时州水喝”“双女争‘州’从戏里争到戏外,连一杯水都不放过”,还有一些另辟蹊径的媒体写“乔菲菲减肥失败,争抢水杯蝴蝶袖直晃”“过气肥菲追男不成欲往杯中吐痰”……

Excuse me!她身高一米六八都减到九十六斤了,还叫肥!

乔菲菲觉得这些媒体简直是要逼得她喝空气!

最过分的是,还有一些微商也趁火打劫“眼疾不是病,拿错水杯真要命——《本草纲目》治疗近视眼”“治疗口渴、口臭、尿频、尿急——一杯就好”……

治疗口渴口臭的广告还把乔菲菲抢杯子急着喝水的照片P了上去,乍一看还真像她在代言。

乔菲菲气得吐血,不愧是新媒体时代,资讯传播的速度像火箭一样。

从她抢水到现在不过才二十分钟,各大娱乐网站已经纷纷登出这条新闻,更要命的是那些照片连P都没给她P一下,各种仰拍又胖又丑,对比面色如画的辰时州,她简直是面如菜色的大妈,偏偏这样劲爆的新闻转发率高得惊人,一下子将热门头条都占满了。

乔菲菲所属的经纪公司的股票直接下跌了一个点,公司的官网更是被辰时州的粉丝攻击到瘫痪。

乔菲菲吓得不敢上网,也不敢接电话。几分钟之内手机上多了二十几个未接来电,有经纪公司,有代言的厂商,有王小花……她一个都没敢接,直接将手机卡拔了出来,躺在**发呆。

酒店的时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乔菲菲躺在**辗转反侧,有点困却又睡不着,头有点疼,嗓子也干得难受。下床找了找烧水壶,里面是空的,冰箱里的纯净水也喝完了,她干得受不了,又郁闷得要死,干脆开了一瓶红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不知道是心情郁闷的时候不适合喝酒,还是这瓶红酒的度数特别高,总之才不过半瓶,她就头晕得厉害,迷迷糊糊地做起梦来:梦里她穿着一条丝质的拖地长裙,在苦海湖边散走,赤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海浪一下一下席卷着她的脚踝,痒痒的,却很舒服……走着走着对面来了一个人……暮色的湖光映在他的脸上……好看得像画一样……

她真的热得受不了,一只手拿着红酒,一只手扯衬衣的扣子,扯了半天才扯开三颗,手一松,红酒泼在胸前……

辰时州开门进来的时候,乔菲菲半散着头发,衬衣扣子解了一半,胸前的衬衣都被红酒浸透了,手上还拿了一个空的酒瓶,晃晃悠悠地冲着他傻笑,还没等他说话,她就径直走过来一把钩住他的脖子,辰时州连喊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花了妆的红唇堵住了嘴……

辰时州收工之后让经纪人打了乔菲菲好几个电话,结果都打不通,干脆就想来看看怎么回事。铺天盖地的新闻他也看到了,本来是想来安慰一下乔菲菲,结果怎么敲门都不开,怕她有什么意外,跟酒店要了一张房卡进来看看,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

辰时州头脑一片空白,想推开乔菲菲,但他根本没有机会,粉红柔软的舌头贪婪地在他嘴里索取着一切……拿着酒瓶的手也不安分地在他结实的肌肉上滑动……顺着他的衬衣一路往下探索……

虽然辰时州拍过不少吻戏,但其实他从来没谈过恋爱……

他有轻微的洁癖,除了拍戏以外,平时交往中都跟别人保持一段距离。

这一次却被乔菲菲强迫……

波罗的海的琥珀香薰混合着乔菲菲嘴里的红酒味,辰时州被乔菲菲一路进攻,内心从惊愕变成愤怒、从愤怒变成叛逆、从叛逆变成好奇……他渐渐放弃了抵抗,甚至……反客为主起来……

第二天早上,乔菲菲睁开眼睛的时候差点吓得晕倒!

地上满是衣服,她一丝不挂地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这个男人……好像……还很眼熟……

辰、时、州!

乔菲菲用力闭了一下眼睛,该不会这么倒霉一大早就做春梦吧!

任凭她眼睛眨得眼皮都要抽筋,眼前的一切还是没有变!她又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疼。

不是做梦!

乔菲菲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对方却好像很自在,双腿跟她的腿缠绕在一起,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腰间,婴儿一样柔嫩的脸贴着她的发丝,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乔菲菲感觉自己要晕倒了!这到底什么情况?

为什么辰时州会在她房间里?!而且!好像!他们还……

乔菲菲低头看了一眼被子里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郁闷得差点哭出声。

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己被外星人劫持了吗?

怎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

乔菲菲的内心翻江倒海,各种可怕的场景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划过,眼睛也没闲着,偷偷瞄了几眼……辰时州的皮肤真白啊,这么近都看不到一点瑕疵,身材也是极好的。

乔菲菲被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想什么呢你!人家皮肤好关你什么事!赶紧逃走才是!

乔菲菲屏住呼吸,慢慢、慢慢地将被压住的腿往外抽……

好不容易成功地将腿从辰时州的腿下抽出来,乔菲菲换了一口气又轻轻地侧身想要从搭在腰上的手底下溜出去……眼见着就要成功了……她突然一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辰时州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看着她……

乔菲菲吓得一声惊叫,用被子卷着身体滚到床边……

辰时州像是没睡够的样子,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伸出修长的手臂,一把将乔菲菲拽回怀里,笑眯眯地看着她说:“怎么,睡完就想不负责?”

“你……”乔菲菲内心在咆哮“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在面对辰时州桃花一样细长的眼睛和近在咫尺的呼吸时,实在没法好好说话……

“你什么?”

辰时州的脸又贴近了一点。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大概不到十厘米了……

乔菲菲被他圈在怀中,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竟不是“流氓”而是“这么近会不会被他看到脸上的毛孔……皮肤会不会显得很差”……

乔菲菲羞得低下头来,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在沙子里……却不想自己这个动作让她整张脸都贴到了辰时州胸口……

他们之间的距离由十厘米变成了零……

温热的呼吸挑拨着她敏感的神经,辰时州像个贪嘴的婴儿一样在她耳边来回厮磨:

“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这是我……第一次……”

“……”

“所以……你完蛋了……”

乔菲菲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吻就落在她的发间。

辰时州十分宠溺地亲了亲她的头,手又坏坏地在她腰间占了点便宜,这才放过她说:“好了,快去洗澡,你今天还有戏要拍。”

3.

《敦煌天仙》的第108场,导演在边上讲戏,乔菲菲却恍恍惚惚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从酒店走过来的,王小花从头到尾在她耳边念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衣服被红酒打湿,现在戏服里面还穿着辰时州的衬衣。

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一切都是做梦,但身体的感官却纷纷证明这是真的——腰上仿佛还留有他手上的余温,鼻子里还萦绕着他发间好闻的薄荷气息。该死!明明洗过澡了啊!

乔菲菲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这些气味都从脑海中甩掉。

导演轻轻地咳了一下:“菲菲,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乔菲菲赶紧收回神思,努力集中注意力听导演讲戏。

“这一场呢,是菲菲你演的这个阮紫衣已经黑化了,整个武林视你为敌,各种武林高手跟你过招,但因你吸食了众多武林前辈的真气实在太过强大,武林高手在你面前都不堪一击。就在整个武林即将被你毁灭之时,时州演的风刀站了出来,在你出手的最后一刻,他突然冲出来挡在一众武林高手的前面。这个时候,时州你的眼神很重要,你要看着菲菲,要用你的眼神让“阮紫衣”回忆起,你们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这个时候你的眼神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导演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又转过脸来扶着乔菲菲的肩膀:“时州看着你的时候,你的表情也很重要!虽然你脸上化着黑化了的妆,但那一瞬间你的表情要显示出你突然心软……因为你回忆起了你们曾经在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这些回忆打动了你,让你在最后一刻强行收回招式……就在你松懈的这一刻,武林各大门派将刀送入你的胸口……”

导演连比带画讲了二十分钟,乔菲菲思维在线的时间不足五分钟,其他的时候她都在纠结和生气:为什么发生了这种事后,她这么紧张,而对面那个人却好像没事一样!到底是他心理素质太强大,还是根本没当回事?

她正愤愤不平时,余光突然扫到,对面的男人趁着一个空当对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完蛋了……这下更没法集中注意力了!

灯光摄影全部到位,随着导演的一声“Action——”,刚刚还趁着别人不注意用眼神调戏她的男人瞬间进入角色,每一句台词、每一个眼神都异常到位,她也被他带得把注意力全集中到剧情上。

乔菲菲饰演的阮紫衣被威亚吊在半空中,她在绿布前挥动衣袖,随着鼓风机的吹动,她的发带顺势滑落,一头雪白的发丝四散开来……

“你负我一时,我杀你一世;你负我一双,我灭你九族;天下人皆负我,我便杀光整个武林!看还有谁敢跟我作对!”

随着阮紫衣双手落下,展衣身后,万剑齐发,射向一众武林门派。

但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负了她的那个男人突然挺身而出,站在了最前面……她轻抿着嘴,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乔菲菲又想到了媒体对辰时州眼睛的描述——如暮时秋水,如皓月寒星。

这个男人是妖精吗?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不管是戏里的阮紫衣,还是戏外的乔菲菲,内心都为他颤动了一下。

暮色中,阮紫衣仰天长笑,一滴泪从她狂笑的脸边滑落,纵然我有对抗整个武林的力量又怎样,却还是输给了你,罢了——

大袖将起,万剑回炉,阮紫衣应声而倒,武林各大门派趁机全力而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日落西山,最后一道光影在暮色中淡去,血红色的宫墙上插满了数不尽的长箭,唯中间一块空****,映出一个女人落寞的身形……

一代女魔头至此陨落……

“好!”

随着乔菲菲饰演的阮紫衣慢慢闭上眼睛,导演一声叫好,无数掌声在现场响起。

“恭喜菲菲杀青!”

“太完美了!”

赞扬声和口哨声在摄影棚里此起彼伏。

被威亚吊在半空中的乔菲菲和远处化着戏妆的辰时州交换了一个眼神,偷偷笑了。

明明是一场悲壮的戏,不知怎的竟然拍出了一丝甜蜜的滋味,可能……是演对手戏的人太好看了吧……

乔菲菲被自己的花痴想法吓了一跳,女人果然都是被“睡服”的,才一个晚上她的审美就跟王小花一样了。

不过好开心啊!自己的戏份终于拍完了!如果不是还被吊在半空中,乔菲菲恨不得开心得跳起来。

导演冲着武行招了招手:“快把我们菲菲放下来吧,辛苦了,辛苦了……”

威亚慢慢悠悠地下降……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离地面还有三四米的地方,明明很牢固的威亚突然“咔”一声,断了!

乔菲菲连尖叫都来不及就直直地从空中掉下来——

所有人都吓得屏住了呼吸,辰时州却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健步冲上去,不偏不倚刚刚接住了乔菲菲。

现场的人都惊呆了,有对突发事故的后怕,但更多的是对平时以冷漠闻名的辰时州的转变——他紧紧地抱着乔菲菲,漂亮的眼睛里,折射出紧张和心疼的光。探班的记者看到这一幕像疯了一样不顾辰时州经纪人的阻拦拼命拍照,辰时州本人却毫不避讳,在晃得睁不开眼的闪光灯中,附在乔菲菲的耳边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

4.

苦海市的警局内,童四月正愁眉苦脸地盯着屏幕,她完全没想到淘宝上一张“《敦煌天仙》观摩拍摄现场粉丝探班福利”的门票这么贵!

追星的代价真高啊!童四月无奈地趴在桌上,该怎么办呢?混不进剧组就接近不了乔菲菲,接近不了乔菲菲就无法跟她换回“奸商”卖错的货,换不回奸商卖错的货,她的账就不能一笔勾销……

童四月看了一眼今天刚发下来的工资条,又想了一下五亿的欠款,绝望地哀号了一声。

哀号声还没落——

“砰——”斐小婕推门而入,“你还有空在这儿淘宝!我连座位都没有了!”

“你又不是我们警局的在职人员,没有座位很正常啊!”童四月垂头丧气地回答。

“但本来墙边的那个空格子间一直是我坐的啊!我笔记本、数位板都搬过来了,现在却被那个讨厌鬼抢走了!我怎么办啊?!”

童四月抬头看了看斐小婕气歪的脸,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有什么办法,人家是正式的实习生,你只是一个蹭剧情的黑户,不赶你出去就不错了,哪还会给你安排单独的位置。现在只有一个空位置当然是给他坐,要不然你跟他商量下一起坐?反正那个格子间有三米多,坐你们两个足够了。”

斐小婕气得直跺脚:“你还是不是我闺蜜啊!这个时候居然不徇私枉法!”

童四月扶额,斐小婕你有时间能不能多看点书,不要乱用成语。

正说着,宇文胄推门进来:“‘徇’什么啊?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童四月顿时脸更黑了,要是被宇文胄这个死脑筋听见,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她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一个借口:“呃……寻……寻……巡视,巡视旺发!对!就是巡视旺发!斐小婕说她白吃了我们这么多顿有点不好意思,想帮点忙,去对面的旺发超市巡逻。”

“哦?是吗,小婕终于良心发现了啊!正好兰搏第一天上班,要在那附近执勤,你们一起吧。”宇文胄笑眯眯地看着斐小婕。

斐小婕无法拒绝,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在童四月屁股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旺发超市里,斐小婕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跟着一个傻子一起巡逻,简直比杀了她还难过。

最近一阵子,有群众举报旺发超市有变态“遛鸟侠”出没,吓坏了不少女顾客,因为案子不算严重,所以局里派了兰搏这个实习生来巡逻,一旦发现可疑人士就上报。

斐小婕本来想着只是为了应付宇文胄,在超市随便逛逛,结果兰搏这货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她在前面走,自己鬼鬼祟祟在后面跟着,说什么这样可以把“遛鸟侠”引出来……

假装不知道后面有人跟着在前面走就够蠢了,还要被当成变态色魔的诱饵!斐小婕在心里把兰搏骂了一万遍!

到底有没有带脑子啊?让我一个如花少女当诱饵!被色魔拖走了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不知道是不是内心的想法被兰搏听见了,兰搏突然拽过她说:“小姐,你能不能走得自然一点?你这样东看一下西看一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来超市偷东西的呢。”

斐小婕震惊了!让她当诱饵不说还挑三拣四!

这货有什么脸说她!说是出来巡逻,结果穿了双荧光球鞋配大花T恤,哪个便衣执法人员像他这么高调啊!

为了大局不跟傻子计较,斐小婕在心里安慰自己一百遍,却没想到她没吐槽兰搏,兰搏还反过来嫌弃她!

明亮却让人讨厌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地打量,完了他还冷哼一声:“穿得这么土,难怪走了这么久‘遛鸟侠’都不上钩!”

“你一个非主流说我土!”

“你……你说谁非主流!这是潮牌!你懂不懂?”

如果不是超市的工作人员阻拦……两个之前就有过节儿的人差点又要打起来。

超市的工作人员看他们俊男美女在超市里鬼鬼祟祟地转了几圈又不买东西,以为是小两口闹矛盾。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工作人员更坚信了心中的推断,本着日行一善的原则,劝兰搏:“小伙子,这就是你不对了,什么事不能让着女朋友一点?”

斐小婕气得尖叫:“谁是他女朋友!”

兰搏也一脸嫌弃:“谁要找这个土妹!”

“哎呀,嫌女朋友土,就给女朋友买两套衣服嘛,我们这儿的衣服多的是。”超市工作人员冲着斐小婕眨眨眼睛。

斐小婕气得刚想说老娘才不要,又转念一想,不要白不要!干脆趁这个机会,选套贵的,让他放血!

想到这里,斐小婕瞬间变了张脸,笑容满面地扯着兰搏的袖子撒娇:“兰哥哥,我想过了,你说得很对,‘遛鸟侠’不上钩都是我的错!我穿得太土了,因为我的土耽误了你抓贼立功,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为了弥补,我决定!允许你给我买衣服!”

于是乎,两人从巡逻变成了逛商场……

不得不说,兰搏的可怕审美真是没有辜负他直男的称号。看中的不是雪白的纱裙,就是粉红泡泡袖,每一件斐小婕都穿得肝颤,真是又贵又丑啊!

不知道逛了多久,两人终于达成共识,选了一套丁香色的小洋装,斐小婕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兰搏的眼睛亮了。

“想不到,你这个讨厌鬼还长得挺好看!”

如果是平时听到“讨厌鬼”这三个字,斐小婕肯定会爆炸,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有新衣服,穿了新衣服什么忠言都逆耳啦!哦,不对!是什么话都顺耳啦!

斐小婕开开心心地在镜子前面照来照去,透过镜子可以看见兰搏已经站在柜台前买单了,忽然想到了网上的一句话,男人最帅的时候就是刷卡的时候,她捂着嘴偷笑,果然这货买单的背影比正面顺眼多了。

穿着丁香色小洋装的斐小婕就像一朵盛放的小花,走在超市里自信而轻巧,洋溢着笑意在各个货架前徘徊,好几个男顾客都偷偷用余光瞟她。兰搏跟在她后面,看着那些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心里有些不爽却又有些得意:多亏了老子选的衣服!

没想到的是,走了一个多小时,斐小婕的腿都要走断了,遛鸟侠还没出现。斐小婕受不住跟兰搏说:“算了算了!‘遛鸟侠’可能今天生病了不想来,我们明天再来演戏吧……”

兰搏虽然不甘心,但眼见着逛了一整天超市都快打烊了,只好说:“好吧,明天早点来,我不信抓不到他!”

听到终于可以收工了,斐小婕欢快地一跳。

往超市门口走去的她,突然觉得肚子有点异样,于是说:“等等我,我上个洗手间!”回头一看,见兰搏正疑神疑鬼地盯着一个搬货的大叔,就自顾自地走向洗手间。

旺发超市有些年头了,洗手间只有两盏昏黄的钨丝灯泡,光线不是很好。

斐小婕用纸包着指尖推开一扇黑黑的隔间门,还好里面还算干净。反扣好门锁后,她迫不及待地蹲了下来,在超市里走了一天了,早就憋坏了。

释放完后,斐小婕浑身轻松,突然,她听到隔间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一会儿又突然停了,细碎的响动让她无由的脊背发凉,顺着声音的源头,斐小婕抬头望去——一张黄色的、毛茸茸的脸趴在厕所的隔板上,黑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啊啊——啊——”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斐小婕用尽全力却只发出了几声沙哑的尖叫。

毛脸人听到叫声,“砰”的一声从隔板顶端掉了下去,慌慌张张地往外跑……

门外兰搏正抽着烟玩手机,突然听到斐小婕的一声尖叫,随即又传来一阵响动,只见一个罩着头套的高大身影从洗手间里跑了出来,差点把他撞倒。

兰搏跳起来就去追,前面的人开始还闪躲,后来体力不支,越跑越慢,在一个拐角被兰搏从身后飞踢一脚,踹倒在地……

兰搏刚刚实习第一天,也没分配手铐,只能从腰间抽了自己的LV皮带把对方捆了起来。

等到童四月和宇文胄赶到的时候,兰搏已经得意地跟捆成粽子的嫌疑犯拍了N张自拍,用他的话说,他要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宇文胄拍了拍兰搏的肩膀,对他第一天上班就抓到嫌疑犯表示嘉奖。

兰搏更是满脸得意,把抓捕的过程添油加醋戏剧夸张地形容了一番。

只有童四月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你不是跟小婕一起巡逻吗,她人呢?”

仿佛被一盆凉水从头顶浇灌下来,兰搏惊出了一身冷汗,光顾着抓人怎么把斐小婕给忘了?

他气得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撒腿就往超市的洗手间跑。

跑到门口时,看见洗手间里围了几个人,兰搏心里“咯噔”一下,慢慢走过去,只看见斐小婕躺在地板上,身上盖了一件灰色的清洁工人的工作服。平日里机灵古怪的少女此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面色苍白,嘴角处有一个裂开的口子,像是一个恐怖的嘲讽,雪白的腿上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

兰搏缓慢地蹲下去,颤抖着揭开她身上的工作服,那件漂亮的丁香色的小洋装,此时已沾满了灰尘和污迹,背部的拉链完全被扯开,裙角处也被撕烂,变得残破不堪。

半个小时前还鲜活得像花一样的人,现在却像是一个被人狠狠**后又抛弃的布娃娃,毫无血色地躺在地上,双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

当这双无神的眼睛看到兰搏时,突然燃起了一股怒火,仿佛是用要尽全身力气似的,她恨恨地扇了兰搏一个耳光,随后,抱着赶来的童四月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5.

苦海市的警局内,宇文胄在审问嫌犯,童四月则破天荒地没有一起,而是待在医院静静地守着斐小婕。

经医生鉴定,斐小婕身体以及面部轻伤、性侵未遂,虽然没有到最坏的那一步,但斐小婕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

医院的病房内,斐小婕正在“大闹天宫”,一会儿拔掉输液管大喊,一会儿又缩在墙角哆哆嗦嗦地小声哭泣,自言自语地说着“不要靠近”,眼神中充满了极度的恐惧……

除了童四月以外,其他的人只要一靠近她都会发狂地尖叫。童四月只好抱婴儿那样把她抱在怀里。

即使这样,一整天下来,斐小婕的精神也丝毫没有好转,订了她最喜欢的外卖她也一口不吃,只能靠输液维持着。

斐小婕虽然不是警局的员工,但因为是画推理漫画的漫画师,常常为了寻找灵感黏着童四月看她办案,一个月有十几天都泡在警局里。

再加上她人长得漂亮嘴巴又甜,警局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就连脾气最差的炮局也拿她没点办法,经常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完了又被她三言两语哄得哈哈大笑。

大家谁都没想到,漂亮可爱的斐小婕会遇到这种事,炮局拍着桌吼三天之内必须找到凶手,宇文胄也捏紧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将凶手绳之以法。

就连警局里打扫卫生的李阿姨听到这个消息也心疼得直掉泪:“造孽啊,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遇到这种事……”

深夜,童四月坐在医院的床头,抓着斐小婕的手轻轻地哼着摇篮曲,直到确定她已经睡着才偷偷地抽回手,轻手轻脚地起身……

刚刚走出病房,童四月就被地上的人吓了一跳,一个穿着电光蓝T恤的少年蹲坐在门边,见童四月出来,他急急地站起来想要躲开,却又被童四月一把抓着肩膀扯了回来。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少年红着眼圈,点点头又摇摇头。

“快十二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想问问你……小婕怎么样了……又不敢进去……”

“她现在睡着了,医生会看着她的,你回去吧。”

穿着闪耀的电光蓝T恤的少年撇撇嘴,想要说什么,哎了几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捂着嘴压抑地哭了……

童四月怕被他带哭,微微别过头去:“光哭有什么用,真的内疚的话,就好好回忆一下那时的细节,看有什么线索能帮助破案吧。”

差不多深夜一点,童四月才到家,一进门还没开灯,就看到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在黑暗中眨巴眨巴。

童四月蹲下来紧紧地拥抱了它:“谢谢你还在等我。”

“能不能先做饭再温情,我都要饿死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童四月“啪”的一声打开顶灯,胖塔吐着舌头乖乖地坐在门口,不远处的沙发里靠着一个灰色头发、穿中式衣服的男人。

童四月懒得理他,径直朝里走去。背后的男人不满地抗议:“喂,我们一天都没吃饭了哎!你想饿死我们啊?”

“你误会了。”童四月从阳台的桶子里挖了一杯狗粮倒在胖塔的碗里,“不是你们,是你。”

一个天蓝的抱枕准确无误地砸到童四月的头上,接着又扔来一个黄色的,又一个条纹的……童四月的沙发上总共就四个抱枕,现在一个不落地全砸她头上了。如果是平时,童四月肯定要跟他拼命,但今天她没有心情,她甚至连地上的抱枕都没力气去捡,选择绕了过去,径直走进洗手间……

胖塔飞速地吃完了碗里的食物,看到主人不开心,舔舔嘴老实地趴到一边。

沙发上的男人脸色从多云到阴,又从阴转入黑夜。

最后脸黑得不能再黑的荒安君,站起来走进厨房……

二十分钟后,童四月正坐在沙发边上静静地擦头发,一碗葱花面被人轻轻地推到她面前,抬头一看,那货正用鼻孔对着她,傲娇得仿佛下面的根本不是自己。

“你会煮面?”

“跟《好太太厨房》学的,太无聊了,只能看电视。”

童四月想到荒安君在家看《好太太厨房》的场景,“噗”一声笑了出来。

看到童四月笑了,一人一狗终于松了口气。

“还是多笑笑好,本来就丑,苦着个脸更丑了。”

童四月捡起地上的一个抱枕砸过去,荒安君轻巧地躲开了,可怜的胖塔被砸中,哀嚎一声。

在医院陪了斐小婕一整天,斐小婕粒米未进,童四月也几乎什么都没吃,之前忙着一直不觉得饿,这会儿看到热乎乎的面条,胃不争气地翻滚起来,三两下就把面条吃得精光。

直到她吃完,荒安君才静静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小婕……她……”死死紧绷着自己,一整天都没有掉一滴泪的童四月,不知怎的,被荒安君这简单一问,弄得鼻子特别酸,一低头一大滴眼泪掉进面汤里,激起小小的水花。

她不愿意让这个讨厌鬼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低着头用手抓住他的衣角:“你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吗?你帮帮我啊,帮我把时间逆转,让这一切都别发生啊!”

荒安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等童四月哭声小了,荒安君才站起来,拿走了她面前的碗:“我不是神仙,也不会特异功能,更不能让时间逆转。我只是一个商人,最多只能帮你把碗拿到厨房去,让你明天再洗,你今天可以不洗碗,可以崩溃,但记得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只允许你任性一天,明天的碗你还是要自己洗……”

……